《山海经》中说到“青丘”,有三个篇章——《南山经》、《海外东经》和《大荒东经》。
关于“青丘”所在,以上前两篇所讲有些“矛盾”。
《南山经》说,“青丘”距离“东海”之滨三百五十多里,也就是《南山经》所讲紧邻东海的“箕尾山”向西三百五十里。
《海外东经》说,“青丘”那里的“青丘国”,是“海外自东南陬至东北者”的“海外国度”中的一个,在“朝阳谷”的北面,黑齿国之南。
《大荒东经》没说“青丘国”的具体方位。
如何看待这个“矛盾”呢?
这是因为,《山海经》非出于一时,也非出自一人之手。
多数学者赞成,《山海经》中的《山经》部分,应为西周初年周王室掌管舆图的官员所作的地理“考察”。而《海经》和《荒经》中的很多内容,则应为吸收了大量楚地文化之后,由战国中期齐地邹衍及弟子加工整理添加到《山海经》中去的。
这也就造成了《山海经》中难免有“矛盾”,而且不仅仅是“青丘”地望这一处。
三《南山经》、《海外东经》和《大荒东经》,在说到“青丘”时,都讲到了那里有“九尾狐”。
“九尾狐”,很可能是上古先民很早就有的神话传说。
汉代王子渊《四子讲德论》说:“昔文王应九尾狐而东夷归周。”《注》云:“《春秋》《元命苞》曰:天命文王以九尾狐。”
《竹书纪年》《吴越春秋》《魏略》《白虎通义》等,皆讲到“九尾狐”,而且全都认为是“瑞兽”。
宋代以后,“九尾狐”开始被作为“妖魅多诈”的象征,如田况的《儒林公议》。《封神演义》里,则直接说纣妃妲己为“九尾狐”所变。
在《南山经》里,说的是有一种“怪兽”,样子像狐狸,有九条尾巴,叫起来像婴儿的哭声,吃人。可是,人如果吃了它,就能够不染妖孽之气。
四徐旭生先生在《读山海经札记》中说:“《山海经》中之《山经》为我国最古地理书之一……其《海内》《海外》《大荒》各经,亦保存古代传说甚多。”
徐先生这样说,大概是因为,《尚书.禹贡》中,明显有吸收《山经》内容的痕迹。
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,《山经》是西周王廷官员搜集整理的地理舆图档案。
但是,《禹贡》并没有全部吸收《山经》中的神话内容。而且,其讲述了一种借周族祖先神大禹治水,划定宇内“九州”的理念。这就是——“冀豫雍扬兖徐梁青荆”。
《禹贡》成书,应在春秋之前。当然,后人有所增添。
《山海经》最终成书,应在战国中期。最明显的,除去加入了楚地文化内容外,就是体现了一种“大九州”观念——中国,被称为赤县神州,以外有如神州者还有“九州”。
司马迁在《史记》里说,这个观念因邹衍而兴。
于是,经邹衍及弟子加工整理添加而成书的《山海经》中,就有了“青丘国”这样的“海外远方异国”。
邹衍生活的战国中期,人们的眼界大大开阔,与海外的交往肯定也大大增加。这是他形成“大九州”观念的根本原因。
有人说,邹衍是从海上来的朝鲜人。这个说法大约没有证据。
不过有意思的是,古朝鲜的确有“九尾狐”的传说。那里很早就受中国文化影响,此类传说由中国传入比较可靠。